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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节(1 / 2)





  如此良机,洛九江不敢浪费。他就地坐下,盘膝内视,真元在体内游走一个周天,只觉神清气爽,疲乏顿消,修为更胜从前,已抵至筑基一层将破不破的那个当口,而最妙的是,丹田内的液流重新凝成明珠,珠子的直径虽小了一圈,却仍高悬在丹田之中,宛如日月垂天。

  洛九江睁开双眼,虽衣衫破烂,却神彩奕奕、容光焕发,他那英拔潇洒的气质几乎给了谢春残某种错觉——要是把洛九江丢到外面正常的世界里,他前脚刚刚现身,后脚准会有人看在他这份不凡的份儿上把他捉去当个女婿。

  “你现在怎么样?”

  洛九江一笑而起,手掌似乎不经意般在谢春残肋下一拂,恰好环着他日前被陆旗一行人追杀时留下的伤处。随即洛九江也不回答,倒先背过身去,向着方才掌中花籽板结成字的方向深深一礼,直揖到地:“前辈救危解厄,遗珠赠药,指点明路之恩,小子终身不敢或忘。”

  连礼三次,洛九江才直身回转,这下脸上的笑意可再绷不住,登时笑得眉飞色舞,嘚瑟到教人想打他:“谢兄瞧好了,什么叫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——这颗珠子提炼修为等功用暂且不说,它竟能帮我提高感知,可解你我燃眉之急。”

  所谓的燃眉之急,自然是洛九江本有的那个“寻觅出此界界膜薄弱之处,一刀搅开,打将出去”的计划。

  谢春残原本被他笑的手痒,等领会到洛九江话中意思,亦是精神一振:“那咱们快点离开,她们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麻烦。”

  洛九江先点头在摇头:“谢兄稍待,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……我想先验证一件事情。”

  他说着话间便拔出刀来,酝酿也不用,一刀如行云流水般在不远处的的穹顶石壁上落下。这一刀蓄力十足,一时间石殿中滚石飞沙,自殿顶砸下下的除却大块厚重石料之外,还有三具人尸。

  “看来我新提升的感知没错。”洛九江叹息道,岂止没错,它敏锐的几乎翻了倍。

  他上前将那清瘦单薄的身体翻过身来,拨开头发,露出头脸,那张阴郁削瘦的面孔正是陆旗无疑。

  至于剩下两具尸体的面容也有些眼熟,全是在此前那场追杀中簇拥在陆旗身侧的修士。谢春残上前几步一一探过他们冰冷寂静的脉息,面上仍有些惊疑不定:“这王八蛋命大得很,居然也能轻易死了。”

  可能因为此地人命实在轻贱如纸,纵然上一刻还颐指气使,风光无限,下一眨眼横尸于地之时也并不比一片雪花更值钱吧。洛九江张口欲言,便见谢春残反手拔出箭囊中一根羽箭,自上而下一把贯透陆旗喉咙,双眼神光暴增,斩钉截铁道:“必然有诈!”

  洛九江:“……”

  在这一刻,他确实是很好奇陆旗曾经给谢春残带来过怎样的心理阴影。

  这具尸体已经冰冷,血液将凝未凝,便是在谢春残的辣手之下,也不曾喷溅起浓艳血花,只是缓缓淌出来些。

  洛九江翻上自己在殿顶凿开的大洞处看了一眼,只见一条幽深的粗糙通道,四周石壁凹凸不平,上有刀斧痕迹,仿若人工雕琢。他几乎探进整个身子后才发觉,这条通道九曲十折,单是看看就让人有恍惚迷路之感,也不知凭人力推进花了多少功夫。

  如今两人活得颇为原生态,身上衣衫早就难以蔽体,恰逢洛九江一刀捅落尸体三具,这下终于有衣服好换。谢春残自幼在死地长大,于此事上是个习以为常的熟手,就在洛九江探头看看天棚的功夫,他已将三人扒个干净,身上有用的法器储物袋也分门别类地放好。

  等洛九江从石殿穹顶跳下来时,几乎是哭笑不得的。

  “知道你爱给死人刨坑,不过现在就别矫情了。”谢春残警告道,“咱们赶时间呢。”

  “谢兄不必忧心,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。”洛九江也不推辞,拣了件身量合适的袍子穿上,此时他身上的血字已经淡到几不可见,“我只是还有点好奇……”

  直到两人拾阶而上走了很远后,洛九江才轻嘶一声,想通了那个问题的关键。

  “怎么?”

  “没事。我只是刚刚想通了陆旗是怎么死的。”

  他们两人是凭洛九江一招乱雪原的刀气激开地宫入口,于是接下来的几次困顿都和刀意有关,破困而出的方法便是同时用刀风掠过墙上标记。

  而在陆旗眼中,他们两个大活人乃是凭空消失。看他和谢春残彼此之间的仇恨程度,只怕接下来是掘地三尺打穿石壁来把他们翻出来……他们进入地宫的方法既然是挖墙,那用洛九江最后一刀触过六万多枚标记的经历参照,恐怕接下来有数不尽的墙来给他们挖。要是那位前辈再不客气一点,他们想不挖也不行。

  穹顶之上那九曲十折的通道,想来也由此而来。

  难怪他们的尸体如此憔悴干瘪,经脉中几乎空空如也。洛九江脸色诡异地思考着:别是为了挖墙,最后活活累死的吧?

  累死的地点还只离出口大殿厚度不足六尺?这消息若能设法让陆旗地下有知,怕是就算他现在喉咙被谢春残戳得冒风,也能生生气活过来。

  凭刀进来就凭刀出去,靠挖墙进来,你就给我挖墙出去。

  这么想来,此地主人,那位神秘前辈,还真是有几分古怪的幽默啊。

  第67章 饕餮主

  却说洛九江重返雪面后用感知探索一会儿,反指了个和山洞南辕北辙的方向。两人疾走一会儿, 终于同封雪封刃碰了面。四人彼此照眼, 都各自愣了一下。

  “雪姊, 小刃,你们这是……”看着眼前一幕, 洛九江不由脱口出声,“伤得不重吧?”

  封雪衣上满是大片大片凝结发黑的血渍,散发出浓重的腥味, 仿佛是被什么人受伤时喷溅而出的鲜血着了满身。她嘴角也凝结着一丝血花, 眼神比起从前的冰冷, 更添三分决绝与阴郁,修为不知为何已然涨到炼气五层。小刃的情况比她稍好, 却也能见到打斗后的狼狈之相。

  与此同时封雪也追问出声:“你们衣服呢?”

  不久前两个人好端端地送出去, 等再回来时就一人换了身衣服?

  谢春残警告道:“别乱想, 九江身上袍子是陆旗的。”

  封雪原本还真没向不该想的地方想, 奈何谢春残这话听来就立身不正,硬把她向脑洞里掰:“……贵圈真乱。不是, 这又关陆旗什么事了?”

  洛九江迟疑道:“关他, 唔, 关他挖墙而死的事?”

  “什么?”封雪这下真是被唬了一跳, 她不知石殿中那颇带恶趣味的关窍, 初闻这消息简直大惊失色,“好不体面!他竟是因挖墙脚死的?不对等等难道你们两个……”

  谢春残:“……”

  洛九江:“……”

  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,除了完全不在状态的小刃之外, 彼此都感受到了某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酸爽。

  作为一代挖墙而死的谢江大手,此事还真跟陆旗沾点关系。谁叫在场的三具尸体只有他生得最矮,洛九江尚是少年,身量未足,也只有他的衣裳最为合身,不穿他的难道光着。

  然而此时气氛好像也不方便跟封雪解释“只有陆旗最合适”,洛九江顿了一顿,转而从腰间储物袋里摸出那瓶在石殿中得到的筑基丹递给小刃:“我们拿到筑基丹了。你自己斟酌服用,消化药性时切以保重自身为主,千万不要为图求快伤了根本,等你晋升筑基,咱们四个就离开此地。”

  待小刃转身进了雪洞最里面消化药性,三人这才简单交流了一下互相的经历。谢春残和洛九江这边除了石殿着重交代一笔以外也没什么好说,追杀早是预料中的家常便饭,一天照着三顿喂就是。倒是封雪轻描淡写提到自己一口咬断花碧流一条手臂时,洛九江张大了眼睛,总算知道封雪这一身血迹是从何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