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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节(1 / 2)





  陈景福的身体没了支撑,皮球一样骨碌碌顺着楼梯滚了下去,到了尽头,又被墙壁反弹回几步。

  “我去,把这哥摔傻了怎么办?”陆惊风内疚地闭了闭眼,转头就训人,“刚刚怎么了你就让我松手?”

  “傻是摔不傻的,因为连命也没了。”林谙伸手把他往台阶上拉了一把,自己上前一步,这样子看上去,就像是把陆惊风体贴地护在了身后——如果他现在不是比陆惊风整整矮一个头的话。

  陆惊风的视线没有受到任何阻碍,直接越过林谙头顶,往前看去。

  陈景福原本被摔成背靠墙坐着的姿态,这会儿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,阖着的眼皮也掀了开,翻着白眼,慢慢朝上扬起了头。

  陆惊风本能地跟着抬头,往上瞅了瞅,除了白花花的墙壁,就是盘旋而上的楼梯,其他什么也没有。

  再低头,就实况目睹了惊悚的一幕。

  陈景福脖子上的那道红痕慢慢裂了开,从左往右,一点一点,一层一层,先是最外面死白的油皮,再是一层澄黄的脂肪,接着是红肉筋膜。

  多么生动形象的一场解剖课啊!陆惊风当场就想压着恶心鼓掌。

  等撕开一道腕口大的口子,陈景福的头就往一边倾倒下去,另一半还粘连在脖子上,黑红色的血浆静静地流了一地。

  一团小小的黑影从口子里慢慢挤了出来,先是头,再是肩膀,身体,腿……此情此景,像极了一场艰难的分娩。

  等它全部出来了,湿哒哒、黏糊糊地朝陆林二人爬来,斗大的眼眶里空洞洞一片,是个婴孩的模样。

  第7章 第 7 章

  一步、两步、三步,鬼婴顺着楼梯爬上来。

  可能是因为最后那份阴魄没能成功摄入,它有些先天不足,只化成了上半边身子,腰以下的部分全是一片看不清的混沌黑雾,一切行动,都只能仰仗那两条细痩嶙峋的胳膊。

  身体小,头却大得出奇,猩红的舌头也长得超乎想象,它一路匍匐逶迤,津津有味地舔着台阶,发出呲溜呲溜的诡异声响。

  陆惊风和林谙两人都站着没动,静静地欣赏着。

  等鬼婴近在咫尺,几乎就在脚下的时候,陆惊风嫌弃地开口:“这丑东西真不爱干净。”

  林谙身形一僵,回头看了他一眼,目光里满是一言难尽。

  这时候你跟我说这?

  “怎么,我说的不对吗?”陆惊风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。

  也不知道是丑东西三个字伤自尊了,还是批评它不爱干净使其恼羞成怒了,鬼婴尖锐地龇了一声,猛然跃起,绕过前面挡着的林谙,直接就往陆惊风的脸上扑过去。

  林谙抹了一把脸:让你作,拦都拦不住。

  陆惊风豁了一声,身子往后仰倒,只手撑在楼梯扶手上,两条长腿一蹦,直接纵身从三楼跳了下去,抱头打滚,一落地就往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冲。

  那鬼婴也是个有气性的,看都不看剩下的林谙一眼,估计也是觉得跟女人打架没劲,在墙上猛地一弹,转头就往陆惊风窜逃的方向紧追过去。

  楼梯间太狭窄,根本施展不开手脚,陆惊风其实是故意把鬼婴引到更加宽敞的地方。一冲出去,他就守在门口,掏出包里桃木灰烧就的黑炭,笔走龙蛇,用五秒钟功夫临时在地上涂鸦了一个拘灵阵。

  鬼婴果然尾随而来,一大脑袋栽进了阵中。

  拘灵阵遇恶灵则启,金光暴涨,鬼婴怪叫了一声。

  但也就只叫了那么一声,它冲刺过来的速度太快,直接挣脱了阵心的引力,由于强力摩擦,身上冒起浓烟。

  浑身“仙气”的鬼婴转过身,狂甩舌头。

  陆惊风这才发现他可能小觑了这个丑东西,心下一紧,默念起业火咒。这个祖传的绝招吧,放在以前,那是收放自如,逮谁烧谁。现在风光不再了,时灵时不灵,越急越不灵,恼人得很。

  念了几遍,左臂上熟悉的灼烧感迟迟不来。

  陆惊风心知一时半会儿这绝招是凉了,索性放弃,直接撒开腿狂奔,满车库的遛起了鬼。

  边跑边伸手往背包里掏符纸,也不看掏出的是些啥,闭着眼睛就往后扔,最后背包被掏空,他直接把包甩过去。

  霹雳哐当一阵响后,脖子上倏地一凉,脚后跟一蹬,他紧急刹车,停了下来。

  围着车库跑了有几圈,就是马拉松选手他也喘。胸膛剧烈起伏,呼哧呼哧拉着风箱,嘴里弥漫开铁锈味,加速泵动的心脏提高了全身血液循环的效率,导致手脚脑门儿都是热的。

  唯独后颈和左边肩膀是冷的。

  陆惊风咽了口唾沫,一低头就看到一条猩红的舌头,软塌塌地从肩膀上荡了下来。他不是很想扭头跟那个丑东西来个深情对视,只是僵立着不动,想伸手掏出裤兜里的匕首。

  然而手指刚刚触到裤兜边缘,他发现自己被冻住了,除了眼睛能转,其余哪里都动惮不得,就像被下了定身咒。

  而那条湿滑的舌头突然打挺绷直了,舌尖长出倒刺,猛地往心脏的位置戳刺过来。

  实在没办法,只好走下策。

  陆惊风急促地低唤了一声,“鲶鱼!”

  左臂上缠着的破绷带应声缩紧,以磅礴之力越收越紧,紧了还收,毛糙的边缘一点一点嵌进血肉,拼命绞死。血液几乎被勒得凝滞不动,左手手背的筋脉暴涨,根根凸起,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,那股灼烧感这才姗姗来迟。

  他拼尽全力,艰难地动了动颤抖的手指,眼看灼烧感还差一点即将到达指尖,呲啦一声,那条舌头也刺破了衬衫。

  陆惊风的鬓角渗出冷汗。

  这时,一道黑影从斜后方凌空俯冲而来,迅疾地缠住鬼婴的大脑袋,一起从他身上滚落出好几丈远。

  禁锢一下子就松了开,陆惊风的身体晃了晃,险些没站住。抬眼看过去,临门一脚救他的,是今天下午险些给他割喉的那条“黑线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