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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朕知道。”独孤行宁挥挥手。

  “谢陛下、谢陛下!”徐四海一颗心骤然放下去,给独孤行宁磕了好几个响头,抬头露出一贯的讨好笑容,“臣往后一定尽心尽力服侍陛下。”

  在他腻人的笑容里,独孤行宁却弯下腰,不远不近地看着那张皱纹颤动的脸:“但是,既然阿兄说了该换一换,当然要换了。”

  徐四海眼角抽搐:“陛、陛下的意思是?”

  “你究竟为什么提出杖三十,你自己心里清楚。想左右朕的决定,你胆子倒是挺大的。”独孤行宁蓦地笑出来,犹带稚气的眉眼舒展,有种孩童的天真残忍,“还有,”

  他含笑说,“你该不会以为朕不知道,朕阿娘家的天下是怎么亡的吧?”

  徐四海瞪大眼睛,浑身瘫软,一屁股坐在地上,又猛地反应过来,爬行着去抓独孤行宁的衣摆。

  独孤行宁嫌恶地后退半步。

  边上的内侍会意,起身弯着腰钳住徐四海,都没给他挣扎的机会,就这么把巧舌如簧、一度最讨皇帝欢心的掌案太监拖了出去。

  还跪在地上的宫人各自惊心,只有青袍内侍抓住这个机会,向前膝行几步,仰头朝着独孤行宁谄笑:“陛下可玩累了?奴婢新学了戏法,正好能给陛下看着解闷。”

  “对哦,还有你。”独孤行宁眨眨眼睛。

  “是、是。奴婢在,奴婢一直都在。”

  独孤行宁居高临下地看他,缓缓说:“朕阿兄来看朕,你也敢说是‘不好’?”

  青袍内侍霎时浑身僵硬,额上冷汗如雨。

  但他也没给紫宸殿洒水的机会了,转眼就和徐四海一样,被拖出紫宸殿,这辈子再无见到皇帝的可能。

  一阵风穿过窗棂,殿内的宫人纷纷打了个哆嗦,这回没人敢上前了,个个深埋下头,只求突然露出獠牙的小皇帝千万别发现自己。

  独孤行宁却又笑起来,笑得活泼明朗,和先前玩游戏时别无二致。他单手拎着白绫,弯腰扶起一个小宫女,又去揪另一个小内侍,在人群中跳来跳去,边揪边像撒娇一样拉长声音:“起来呀,都起来。朕还要玩,起来——”

  被他揪到或者走过身侧的宫人颤着身子起身,面面相觑,转瞬如同约定一样挤出笑脸。

  第27章 报复  三更

  如愿是瘸着腿回家的。

  乍见她这模样, 林氏又惊又怕,急吼吼地让人去请医师,搂着女儿一通“心肝宝贝”地好哄, 哭得好像如愿不是扭伤脚踝而是断了条腿, 反倒吓了刚进门的医师一跳。

  待向着医师再三确认如愿无碍,在她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又霎时没了, 林氏柳眉倒竖, 又怜又怒地骂得如愿狗血淋头, 顺便勒令她伤好前就在家呆着。

  如愿确实也没法瘸腿出门,倒不是爱娇,委实是怕被江湖朋友嘲笑, 故而干脆利落地顺了阿娘的意,在家蹲了二十多天, 直到五月将要过完,才再次打开工坊的门。

  期间倒也不是与外界毫不通信。

  听闻如愿扭伤了脚,燕婵上门来看望过一回,总共坐了一刻半钟, 其中一刻钟在骂如愿不长心,然后留下一堆调配好的外敷药, 走了。

  玄都观那边如愿也去了封信,简单地提了嘴伤势,就说伤好前去不了。她写的时候是全个礼仪,没想着回信, 没想到隔天就收到信封, 薄薄的浣花笺上一溪春色,玄明的口吻如同字迹一样清淡克制,先致歉, 再请她伤好后再去一趟。

  他从没提过这种要求,如愿想着大概是有什么要事,果断把去玄都观拜访提上日程。当然,在此之前,她得先交个货。

  “就这个。”如愿放下不透光的黑布,示意方少舒站到遮光的那半边去,“现在天还亮,效果应该不太好,先凑合看看,等到晚上再仔细看。”

  方少舒依言过去,一到暗处,明月珠温润的光才显出来,像是在行灯里安置了一片月色,又透过月绡纱上仔细镂空的花纹,在砖地上照出海浪与星辰。

  “不错啊。”方少舒看着地上随着灯笼转动而更迭的星图,连声称妙,“我家的工匠都没这么巧的心思。”

  “毕竟做了很久嘛,手艺不够,就只能拿想法凑数了。”如愿反手抓抓后脑,“不过手艺肯定没你家的工匠好啦。”

  “我觉得差不多?”方少舒提起行灯,越看越喜欢,忍不住给如愿比划了个拇指,“反正我挺喜欢,这钱花得不亏。”

  “其实我也喜欢,所以做的时候特别顺手。不过材料太贵,有钱人也不会在我这种小工坊订灯,不然还真想试着卖卖看。”她顿了一下,认真保证,“当然啦,前提是你不介意我用你家的图纸。”

  “随你用,别的图纸也有,想要就说,我下回给你带过来。至于贵不贵的,你在这儿肯定卖不出去,你去五云阁……”方少舒一顿,忽然改口,“还是算了。要是真想卖,你先做着,到时候再去。”

  “为什么现在不行?”

  “傻。”方少舒看了她一眼,“蜃气楼这两天开着呢。五云阁对着达官贵人开,凭你的家底,进去完全没问题,也没人敢动你。蜃气楼就不一定了,里边可不看出身,只要拿得出钱,什么人都能进去。”

  “那还是算了。”如愿一缩脖子,“我觉得还是命要紧。”

  “知道就好。”方少舒再次警告她,“总之这两天先别去。蜃气楼开时必定附带赌局,江湖庙堂两码事,惹着里边那些赌棍,京兆府也救不了你。”

  如愿连忙点头,伸出三指严肃地在脸边上比划出个发誓的手势,一叠声保证绝不去,这才反身从桌上抓起一把裁下来的边角料:“对了,这是剩下的月绡纱,虽然已经成这样了,不过算算也不便宜,你还要吗?”

  “你这样子像是要还给我吗?”方少舒瞥了她死死攥紧的手一眼,大方地一挥手,“我要这玩意干嘛,归你了。”

  “谢谢!”如愿喜滋滋收下,“你真是个好人!”

  方少舒皱了皱眉,收下这个风味奇特的夸奖:“那我带灯回去了,你自己玩着吧。”

  “好。不过先别送给师姐,过了今晚再说,这样晚上还能仔细看看,有不合适的地方就拿回来改。”如愿边交代边目送方少舒出门,忽然想起什么,连忙叫住他,“师姐夫!”

  方少舒止步回头:“还有事?”

  “……嗯。”要问的话临出口又有些不好意思,如愿顿了顿才点头,诚恳发问,“那个,我想去揍个人,你有什么高见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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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行了,就到这里吧。”刘锦成止步,对着跟在后边的两个小厮说,“我同吴家的郎君约好了要去玩,你们跟着不方便,都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