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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公主殿下,别玩火第46节(1 / 2)





  越朝歌轻轻笑了一声,仰头靠在圈椅上,望着漫天繁星,道:“都不是。本宫……不想把他让给别人,却让他去看看别人,心里竟然希冀他看过别人之后,还坚定选择本宫。本宫从前自诩洒脱不困于情爱,可如今缠结在这件小事上久久不能释怀,是本宫变了还是情爱当真会让人如此?”

  听她剖白,梁信心里苦涩难言,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一般,久久说不出话来。

  半晌,他忍着酸苦锯喉的感觉,艰厄道:“或许,情爱本就如此,甘瓜苦蒂,本就要经这一遭的。依我言,长公主不似自苦之人,就如往常,随心随性才是。他若当真值得,便容你让你宠你,无所不顾及你,情爱本是饴糖,尽心享受了开怀了,也不枉这一遭。”

  越朝歌道:“你这说话绕弯子的毛病又犯了。”

  她伸长了手臂,酒杯碰了碰他指尖的梨花盏道:“多谢。”

  梁信所言,虽不简练,却也解开了越朝歌心中纠困。

  倨傲如她,本该随心随性,想勾戏便勾戏,想推开便推开,大可不必为这样的反复抱愧,她在世这一回,本就是要恣意的。这是不作伪的她,若越萧能受,便受了,若不能受,便不是她要寻觅的人,毕竟她不可能在他面前作伪一辈子。

  如此一想,心中好受多了。无边秋月,习习凉风,竟也叫人畅快许多。

  第二日清晨,郢陶府前兵卫列队,次序肃然分明。车马有栉,拖载件件箱笼,美婢香车,浩浩汤汤,排了整整一条府前街。

  梁信昨夜听闻她今日出京前往香山,便宿在郢陶府,以便今日相送。此时他骑着高头大马,随在越朝歌车舆旁边。

  礼部尚书亲自来督礼唱喝,悠扬的送乐声起,长鞭甩地驱散道上邪魅魍魉,浩荡的队伍听音,缓缓起行。

  尊华贵赫的排场一路从郢陶府门摆到了东市长街,穿过东晖门,及至烟柳长亭。

  梁信勒马悬缰,道:“信祝愿长公主,此去山水安顺,心畅情怡。”

  越朝歌素手掀开车帘,道:“等本宫回来,再请你对酌。”

  说罢放下了帘子,车马缓动。

  六角孤亭里,长身修立。越萧笼着黑袍,凝瞩不转,盯着越朝歌的车舆。

  他手里轻轻摩梭着一块玉腰牌,面无表情。直到越朝歌的车驾离开很远,梁信勒马转头而去,他才从亭子里走出来,盯着梁信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
  午膳时分,越朝歌抵达临近的丰沛县,在县里最好的酒楼落脚。从车舆上下来时,她环顾四周一圈,没见到越萧的身影,心里不禁有些担忧。

  酒楼其实算不上酒楼,是个双层小筑,小小的楼堂漆了深深的赭色,单薄的建筑显然衬托不起这颜色的厚重,反而显得浮华。这小酒楼早有先行官打点好了,清了全场,至为迎候贵驾。

  越朝歌没见到越萧,便收回视线,准备上阶。

  一回头,便见一抹修长的身影抱伞而立,靠在门上,兜帽半掩,只露出刀颌傲颈,薄唇细挑,气度绝尘。

  她一愣,随即笑开来。

  越萧抬眸,露出剑眉星目,容色殊绝无双。

  他放下脚,站直身子道:“长公主,可缺近身侍卫?”

  越朝歌看见他,放下心之余,勾起妖绝的笑容,斜下看了两眼道:“本宫不缺侍卫,不过依你所说,近身侍卫——”

  “近身”两个字她咬音极重,意有所指。

  “革下这算是自荐枕席吗?”她飞起眼角,话里饱含戏谑。

  越萧不语。

  越朝歌抬步进了小筑,道:“随本宫进来吧。”

  代替碧禾的侍女犹有疑虑:“殿下,此人来路不明……”

  话说至一半,越朝歌冷冷瞥了过来:“本宫的决定,何时轮得到你置喙?不必问责酒楼老板,多赏些银钱给他。”

  已经清场的地方出现来路不明的人,酒楼老板是首责,不问责的意思,便是长公主很满意这位新晋的近身侍卫。那侍女偷偷抬眼,看向越萧半掩的侧脸,忽而越朝歌冷厉的眼神抛射过来,她身子一颤,埋首噤声,不敢再看。

  越朝歌带着越萧进了二楼雅间,道:“你这张脸,倒是讨女子喜欢得紧。”

  越萧没听出她话里的些许揶揄,道:“承蒙殿下喜欢。”

  越朝歌轻轻哼了一声,挑唇怅然道:“可惜了,今日之后,本宫就要同天下共享郎君美色了。”

  说着,在桌边坐了下来。

  越萧取下兜帽,解下长袍,道:“在下越萧。长公主,好久不见。”

  他说着,嘴角难以克制地浮出一抹笑意。

  有些人单是看着,就让人心生欢喜。

  他走上前来,摊开手心,上面是一块莹白光润的条方形羊脂白玉,正静静地卧在他清晰的掌纹之间。玉牌上刻着她的号,“朝歌”二字龙飞凤舞,是她父亲的亲笔御书,左上角还浮雕着一只小小的白鸽,是她的笔触。就连五彩的绦穗,都是精致的千千细结,这条玉穗的所有丝绦,都是她母后亲自选丝纺织编制而成。

  普天之下,再没有第二块这样的玉。

  猝不及防地,眼泪渐渐盈满眼眶,眼底朦胧起来,纤细的玉指缓缓地、有些难以置信地从他掌心里取下玉牌,放到眼前端详。

  这块玉牌,是她父皇母后给她的,最后的生辰礼物,当时母后还说,这上面是幸福的三个人,简单刻画的鸽子、精湛不羁的字样、五色缤纷的玉绦……

  为了选玉,父皇向朝臣发了很大脾气,甚至御驾亲临,到西疆督采玉矿……

  眼泪终是顺颊而落。

  她好想父皇母后,好想好想……

  从前觉得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大不了,可是旧物重现眼前,那种被捧在掌心疼宠的感觉打开了一条秘密的细口,山河浪涌千里奔袭而下,冲破她自以为牢固的心防。

  越萧见她哭成这样,有些不知所措。动了动手指,想揽她入怀,可想到他那夜的孟|浪已经冒犯了她,便压下长臂,静静看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