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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极光(1 / 2)





  周仲卿是在一个月之后苏醒过来的,游鸣悬了很久的心终于平稳地落了地。

  他的眼睛包着纱布,什么也看不清楚,只感受到被人钳制的很紧,松泛不开,最后只得尝试着开口道:“你抱得好紧。”

  拥着他的人没有回应,未刮的胡茬摩擦着脖颈侧的裸露皮肤,磋磨的痒酥酥的。抱他的人气息颤抖,心跳有力,他感受到了他失而复得的激动,他会不会哭?是不是已经热泪盈眶?周仲卿抬了抬手,想去摸一摸他的眼眶却使不上任何的力气。

  “别动......我再抱一会儿。”他的声音无助凄凉,带着按捺不住的哭腔,像是从一种极度悲伤和绝望中找到一丝光芒一样。这感觉很熟悉,周仲卿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理解,只是觉得抱他的人很可怜。

  “对不起,是我让你伤心了吗?”

  “没有……你很好”他哽咽,说不出话来。

  他的苏白白很好,好的不得了,什么都可以给他。命也好,情也好,什么都不欠他游鸣。但相反,游鸣欠了他很多很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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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自己简直是罪无可赦的罪人,因为自己的自卑,因为自己的唯唯诺诺,患得患失,曾经不停地推开他。曾经拥有的东西,也在不断地流逝,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,总是会比别人失去的更多。

  意外来的时候会惊慌失措,也更像判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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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那……你能告诉我,你是谁吗?”他缩了缩身子,输营养针让他瘦了很多,手指纤细,指甲盖上带着浅色的月牙,慢慢抚上他泛满胡茬的脸。“我……好像也记不得我自己是谁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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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惩罚还没有结束,游鸣的报应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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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这是重伤过后的应激性反应,”医生推了推厚重的边框眼镜,“头脑苏醒需要一段时间,短暂性失忆是正常现象,慢慢会恢复回来的。”

  游鸣的心刺痛着,慌乱着,他......失忆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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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r国是北大西洋中的一个岛国,常年温暖湿润,是一个养病的适宜地方,游鸣陪着周仲卿从二月呆到了三月,春的气息悄然来临,今天的依兰花开的过分的好,游鸣带了几株想放在他的病房里,添点生气。

  “我好怕......”

  病房窗帘紧拉,昏暗无光,青年环抱自己孤单的缩在角落,瑟瑟发抖。他穿着单薄的的病服,双脚赤裸,皮肤白的透明,头上的绷带早就拆了,只是眼上还覆盖着纱布,脸上尽是狰狞的伤疤。

  依兰花的清甜气味裹挟着清风飘散在病房,游鸣心如刀割,他随手丢了带着露珠的花,蹲**子想去拥着半跪的青年。

  刚触到他的胳膊,那人瑟缩着躲开,“不要!不要关着我!放开我!!”他挣扎着站起来,摸索着想要逃走,不小心牵扯到了腿上的伤,一个趔蹶就要摔倒,最后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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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的世界太黑了,什么都看不到,什么都看不到!

  未知的人事,如临深渊,他的眼泪收不住的落下,全身战栗,“你放开我!”他的肢体胡乱挥舞,“血!都是血......”

  “苏白白......”

  “救救我!求求你!他们来了,都带着枪......”他的神志不清,像快要干涸的鱼,在拼命寻找生命之源,却因为恐惧紧皱着眉头。

  “我救你,苏白白我在这里......”他不是周仲卿,周仲卿不会向别人请求什么,骄傲如他。游鸣心乱如麻,痛作一团,只能轻轻的安抚他,唇角尝到了苦涩也不自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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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的触感令人熟悉,青年怔了怔,减弱了挣扎的动作,试探着问,“鸣哥哥,是鸣哥哥吗?”

  “是我......”他挺身把瘦弱的青年拥抱的更紧。他没想到,倔强高傲的周仲卿变成了这个样子。一会儿又打又踢,一会儿又畏惧如鼠,他的记忆遍布伤痛。

  “救救我,别关着我......”周仲卿哭的满脸狼藉,紧握着游鸣的双手,像抓了救命稻草,啜泣着,颤抖着,寻了游鸣的脸,像乖巧的兽,讨好的吻了吻。

  游鸣嘴唇颤抖,如鲠在喉,说不出话,只能不停的点头,“苏白白,我会救你,一定会救你......”

  锋利的针头泛着冷光,毫不犹豫地扎进了周仲卿的静脉,挣扎的人不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,游鸣取了手帕细细地擦着他的脸,一下又一下。

  明明才20岁不到,年轻气盛,风华正茂的年纪,却弄成了这幅样子。那场变故他失去了最要好的兄弟,在爆炸之前滚落荆棘密布的悬崖,他失去了太多的东西,外力不足以摧毁一个人,心若如死灰,人格也以破碎,又该怎么挽救?

  春光迷魅,泄了几缕轻飘飘的附在病床的棉被上,周仲卿是在第二日的清晨醒过来的,镇定剂的药效已过,他蹒跚起身,向着前方摸索,泛凉的之间不小心就摸到了高耸的鼻梁,还有一点未干的泪,吓得他把手缩了回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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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对不起......”他嗫嚅着道歉。

  “不用道歉,”温润的声音像轻薄的羽毛落地,他温柔地抱住他,安抚着,“你也不要害怕,我会陪着你......”

  “陪着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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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嗯。”

  游鸣轻轻放开了他一点,抚开他额前的碎发,“今天的阳光很好,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。”

  “不好。”他拒绝了他,语气强硬。他看不见......

  时间蓦地凝固,病房静默,周仲卿抵开他,转了身,凭着温度找到了那几束阳光,烘烤着瘦骨嶙峋的双手。“你那天告诉我,这里的春天很美......”没有刺骨的寒风或无涯的海水,而是冰雪渐融,溪流汇聚,绿草从雪中挤出头来......

  “......这一切真美好。”

  “是很美好,遍布希望。”游鸣补充道。

  “可是,”青年低头,苦涩的笑了笑,“我看不到这一切。”

  游鸣攀上他的肩,手指点他脑部发旋旁边的一个位置,“这里有个血块,压迫神经,等散了,你就会好的。”

  “是吗?会看的见?”他雀跃的抬起头,带了丝喜悦。

  “是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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