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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(2 / 2)


“全部收进去?”信子边说边打手势要本间确认箱里的东西。



本间想了一下后问:“可不可以将磁带借给我?”



“随你方便,你可以听听看。”



本间将其他东西收回箱子,盖上印有“玫瑰专线”字样的盖子。



为谨慎起见,本间又问:“关根小姐的房间里有没有留下以前的照片、学生时代的相簿之类的东西?”



信子摇头说:“如果有那些东西,我会好好收起来保管。不过就算是偷偷搬走了,还是会带走那一类纪念品。”



“也许吧。”



本间又请信子将档案夹里关根彰子租屋合同上的保证人——她母亲生前的住址抄下来给他。



“你这里有没有关根彰子的照片?”



“没有。我们和房客之间没有私下的交情。”



“有没有其他房客跟她感情较好?”



“这个嘛……”信子略一思索后回答,“现在的房客都不是关根彰子那时的人了。我们这里的房客更换得很快。”



房客更换快,表明信子手腕高明,因为相对来说有更多的押金可以收。



“她消失后,你有没有跟她上班的地方联系过?位于新桥的拉海姻酒廊。”



信子的视线落在刚才的档案夹上,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应道:



“有,我打过电话。店里的人也很吃惊,还问我她是不是也打算辞掉工作。”



“她真的辞了……”



“是的。星期一她也没去上班,店里打电话到我这里来,还说有些尚未结清的薪水,她都扔下不管了。”



本间又感觉到胃的翻腾。肯定没错,真的关根彰子并非出于本意而销声匿迹——她是被迫消失的。



“她的房间有男子进出过吗?”



如果有与她关系亲密的男子,应该会牵挂她的行踪。



信子摇头说:“就算有,我们也没发现。你不如去问店里的人吧。”



信子率先走出办公室,推开连接店面的门。等着本间离去时,她又问:“看你很不舒服的样子,是关节炎吗?”



“不,意外事故的后遗症。”



“那你又何必勉强自己到处调查呢?为什么不报警?他们不是会帮忙寻找失踪人口的吗?”



本间苦笑道:“他们会接受申报,但不会帮忙寻找。”



“真冷漠呀。”



店内,绀野先生在吧台里煮咖啡,明美则在擦拭窗玻璃。趁三个人都在,本间提出最后的问题。



“还有一件事想请教……”他拿出和也未婚妻“彰子”的照片问,“你们见过这位女子吗?在关根小姐住在这里的时候。”



先是信子,接着是明美,最后才是绀野将照片拿在手上仔细观看。然后,三个人一起摇头,于是,乍看毫不相干的三个人,整齐划一的摇头姿势证明他们是一家人。



“哦,谢谢你们。”



世事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答案的。



离开之前,本间忽又想到一事,便问,关根彰子留下的家具、人物等是否全卖掉了。



“是,在跳蚤市场清理了。”信子回答,“都是些可有可无的,价钱都定得很便宜。她在信上说要我们把卖掉的钱当作赔偿损失,但我从没想借此大捞一笔。”



“说起来,还有这个,”明美扯着身上穿的毛衣说,“这不就是当时我留下来的吗?妈,你不记得了?”



那是一件黑底带花朵图案的毛衣。在明美的胸口,刚好在心脏的上方,一朵不知名的鲜红花朵张开了嘴巴。



下午在回家的路上,本间顺道去了一趟车站前的照相馆,他想将拍立得照片翻拍放大。店里的年轻人一副学生模样,好像不是工读生,而是店主的儿子。本间拿出那张巧克力色房子的照片给他看。



“这是什么?”他问。



“就是想知道,才要放大照片。”



“噢,这张旧照片要先还给您。这样的话,您只要等三十分钟就能拿回,但是放大的部分要等到后天。”



“麻烦你了,我等一会儿。”



店里的椅子太小,坐起来不稳。等待的时间里,没有半个客人上门。不知从哪里吹来了寒风,本间感觉很冷,便干脆走出照相馆,利用附近的公共电话拨到沟口律师的事务所。话筒里传来女子的声音,听来是那个叫泽木的女职员。她说律师不在,要到乡下出差几天。



“后天会在事务所。”



“我有事找他,不知他行程排得怎样?”



过了一会儿,她才说:“日程表都排满了。”



“真没办法。”



她轻轻一笑后说:“沟口律师吃午餐的地点是固定的,事务所附近的乌冬面店。您不妨去那里试试,应该能谈上三十分钟。”



店名是“长瀞”。本间写下她给的地址,道谢后挂上话筒,恰好看见那个年轻店员冲出照相馆,正东张西望地寻找逃跑的客人。



回到家看了一下时钟,已经过了下午三点。井坂不在家,不知道是去了别人家帮忙打扫,还是出去买东西了。本间烧好开水,冲泡一杯速溶咖啡,坐在厨房的椅子上,想了一会儿,然后拨通了搜查科的专线电话。



本间本来就不认为能立刻找到,人果然刚出门办事了。接电话的是别组的刑警,彼此报告了一下近况。本间放下听筒,才开始喝咖啡。



来电在二十分钟之后。电话铃声一次还没响完,本间便接起话筒,只听见一个大嗓门:“还真快,我看你还没累垮嘛。”



是碇贞夫,本间的同事,两人是警校时的同学,之后各自发展不同。碇贞夫后来分配在警视厅的搜查科,刚巧跟本间同隶属搜查科则是两年前的事。



“搞什么搞,又在同一个单位。”当时碇贞夫笑着说。



“我听说你来电话,特地跑到外面来打。科长耳朵尖,在他旁边说话不方便。有什么事?”



碇贞夫身材虽然矮小,却是个被扔到墙上反弹之后不伤筋骨的肌肉型猛男,说话很快,嗓门又大,老家是稻荷町的佛具店。



“不好意思,知道你忙,却还有事要麻烦你。”



碇贞夫大声笑道:“没关系,这笔账先记着。等你回来上班,我会要你加倍偿还。”



“我想申请文件照会,能不能背着科长帮我去做?”



“小事一桩,那位仁兄根本什么都不会看的。人是哪里的?银行?”



“不是,是劳工局和区公所的居民科。”本间同时报上今井事务机公司的“关根彰子”的劳工保险被保险人号码、出生日期和所属的劳工局单位。



“我要这人的工作记录。假如我没有猜错,同一个人应该是在两家公司都投保过劳工保险。”



“知道了。那两家公司名称呢?”



本间报上今井事务机和葛西通商的名字及地址。碇贞夫没有多问,身手利落地一一记下。 “其他要查的是区公所的什么?”



“同一个人的除籍誊本和户籍上的贴条复印件。”本间然后报上关根彰子分籍前的户籍所在地——宇都宫。



碇贞夫写完后复诵一次。



“小事一桩呀……”他的声音稍微压低了,“你现在在干什么?我还以为你整天忙着和复健的小姐约会呢。”



“这是亲戚拜托的事,帮忙找个人。本来不应该麻烦你出马,但是情况有点不太对劲。”



“你是说……”话筒传来碇贞夫的呼吸声,“可能会发展成犯罪案件?”



“嗯。”



“既然这样,你就回来日巴,当成公事就不麻烦了。一个人调查太辛苦。”



“我还没有十足的确信。但我直觉如此,只是不知情况会发展成什么样。”



“听起来很麻烦呀。”



“总之我想暂且先这样试试看。不好意思,麻烦你了。”



话筒中传来寒惠率牢的声音,一定是碇贞夫在抓头。他答应了,说:“知道了。你说是亲戚的事,难道跟小智有关?”



碇贞夫很喜欢小智,嘴里老是说自己是外人,所以可以不负责任地宠小智。



“跟他没关系,是远亲,千鹤子堂兄的儿子。你知道该怎么称呼这种关系吗?”



“我哪会知道。”碇贞夫笑着准备挂断电话。



本间赶紧追问一句:“喂,你最近还在相亲吗?”



碇贞夫四十二岁了,仍是孤家寡人。他听了大笑,说:“相,相。就在上个礼拜天。对方是寡妇,有个二十岁的儿子。”



“你看上人家了?”



“你怎么知道?”



“因为你说话很有精神。”



“鬼扯,我才没有那么单纯。”碇贞夫笑着说完后,突然换回正经的语气说,“喂,你刚才是说在找人吗?”



“是。”



“女人?”



猜得真准。



“嗯,你还真会猜。”



“那女人活着吗?”



本间苦笑着说不出话来。真是敏锐的家伙,马上就闻出了哪里不对劲。真的关根彰子十之八九应该已经身故了。是他杀还是衍生出其他状况而死,现阶段还无从断定……



但是,冒用她名字的女人还在某处活着。本间说得很慢,好让自己也听得清楚:“有个活着的、必须找出来的女人,她绝对还活得好好的。”



碇贞夫沉默片刻,然后才说声“你自己小心点”,便挂上电话。



本间将话筒放好,手撑在桌子上,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,过了一阵才疲倦地站起来,从小智房间取出小型录音机,开始听关根彰子留下的磁带。



部是些流行歌曲,曲风明朗的情歌占大多数。这些歌曲在本间脑海中流泻而过,只有绀野明美身上穿着的毛衣——原奉属于关根彰子、被假的彰子弃置的毛衣——那鲜红的图案不停在本间闭着的眼里闪动。